金角大王 - 2019/1/4 7:45:44
□盛朝新
虞山摩崖画像为一巨大的兽首，圆眼怒睁，龇牙咧嘴，面目狰狞，疑似虎头形象。该画像高踞于一块耸立山顶的巨大石块上，它究竟是什么动物，有什么寓意，为什么雕刻在峭壁上呢？
想揭开画像的秘密，还要从虞山说起。虞山之“虞”，应与我国古老的氏族有虞氏有关。有虞氏是中国古代五帝之一的舜帝部落的名称，其首领是舜帝。有虞氏崇奉仁兽“驺虞”为图腾，驺虞是什么动物呢？据《山海经·卷十二·海内北经》记载：“林氏国有珍兽，大若虎，五彩毕具，尾长于身，名曰驺虞，乘之日行千里。”古籍《毛诗故训传》记载：“驺虞，义兽也。白虎黑文，不食生物，有至信之德则应之。”《毛诗序》说：“关雎麟趾之化，王者之风，故系之周公，鹊巢驺虞之德，诸侯之风，先王之所教，故系之召公。”这句话把驺虞的仁德与召公相比。汉赋大家司马相如在《封禅文》中写道：“囿驺虞之珍群，激麋鹿之怪兽。”以上记载表明，驺虞不仅是仁兽，还是一种瑞兽、神兽。
有虞氏将驺虞作为氏族徽号和标志，对驺虞顶礼膜拜。史载驺虞性情驯良，不忍杀生，而且矫健敏捷，日行千里，这表达了有虞氏的仁德博爱。这种仁兽的出现是天下祥瑞的象征，可以镇魔、驱邪、祛灾。著名学者叶玉森在《甲骨文字编》中说：“古之虞人乃掌田猎之官，猎时或被虎首，以摄群首。”
虞山乃上古时代有虞氏的居住地，有虞氏首领舜的儿子商均封于虞城，距离虞山仅有百里，当时此地亦属于商均统率的虞国之内。有虞氏以德享誉天下，古二十四孝图将舜列为第一位。据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记载：“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”。可见舜是中国仁德第一人，这个评价是史书中最高的。居住于此的有虞氏部落将图腾驺虞刻于山顶摩崖，乃是彰显有虞氏的仁德和博爱，传承、弘扬有虞氏的祖德，标明有虞氏对部落的教化以及对大自然万物的敬仰、对天地山川的崇敬，有以仁德布天下，以仁德镇天下，以仁德守天下，以仁德压制邪恶之意。图腾有着鲜明的政治含义和原始宗教色彩，让驺虞看守山川，意欲带来和平、祥瑞和富贵。
有虞氏在永城生活是真实存在的，有大量的考古证据。中国夏商周断代首席科学家、著名考古学家李伯谦在《论造律台类型》中考证，永城龙山文化造律台类型是4000多年前有虞氏的历史遗存，永城古睢水、古浍河流域的龙山文化类型皆属于有虞氏文化。权威专家的论证，考古资料的证据，与虞山驺虞图腾寓意高度吻合，说明虞山驺虞图腾的确为有虞氏的遗存。
据史书和古碑记载，驺虞在历史上曾多次出现，每次出现都能给天下带来祥瑞。河南禹州出土的明代神垕山神庙瑞兽碑记载：“古者诸侯祭封内山川，诚以名山大川必有神祇主。生祥致瑞，御灾捍患……永乐二年秋，有瑞兽出焉。白质黑文，圆兽而修尾，则二虎随之，其性不坏生物，不践生草，望之虽若悍猛，迫近则甚驯，即瑞应图所称驺虞也……民庶争先快睹，欢欣踊跃，知为太平之上瑞也。遂驰奏于朝，躬亲入贡……谓父王忠孝所致，御制金敕加赐礼以褒焉。内外群臣拜表称贺，而此山之名一旦播于天下矣。”根据碑文记载，我们认为虞山当与此类似。虞山历史上也曾出现过这种瑞兽驺虞，在虞山一带引起轰动，表奏皇帝，敕诏御赐，然后当地刻瑞兽驺虞之图于虞山之巅，并修建瑞兽山神庙宇，世代祭祀。今在虞山驺虞图腾西北十余米的山顶有4个石柱眼，分布呈长方形，东西8米余、南北6米余，很可能是木构建筑庙宇的遗迹。
令人称奇的是虞山驺虞图的虎首位于一块巨大的趴卧虎形石上，虎昂首向北，从东边200余米看，虎头、虎脊、虎臀、虎尾皆形神兼备，而对面也有一只略小的虎，迎面趴着、俯首。二虎在山顶交头接耳，驺虞图中的虎有降服对面虎之意。人力加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将二虎塑造得惟妙惟肖、栩栩如生，让人叹为观止。古人巧妙地利用地形，大胆地进行艺术创作，可谓别出心裁，独辟蹊径。
以有虞氏所处的年代，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已进入父系氏族社会，在坚硬岩石山上雕刻的技术已经产生。在那个时代，雕刻驺虞图完全可以做到。因此，这幅驺虞图的制作年代最早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的龙山文化晚期，与新郑具茨山岩画年代相当。据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记载，舜帝曾巡狩天下，并将巡狩制度化，“岁二月东巡狩，五月南巡狩，八月西巡狩，十一月北巡狩”。“五岁一巡狩”，巡狩的目的是祭拜山川神灵，了解各地实情，安抚民众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舜帝还“象以典刑”。“象”就是雕刻、刻制的意思，将刑律刻制在器物上。既然可以刻制文字于器物，当然也可以刻制图画于岩石。虞山驺虞图腾是否为舜帝巡狩东方天下时，在虞山祭祀神灵时所刻制的呢？值得研究。永城博物馆馆长、著名考古专家李俊山先生考察后认为，该图腾画像属于岩画的一种，很可能是虞氏部落的原始先民所为，最晚也应在明代以前。因为有资料表明，禹州在明代发生过驺虞出现的事件，不排除永城虞山也曾发生类似事件。由于暂时没有发现有关虞山驺虞图的文字记载，也缺乏确凿的考古资料进行佐证，所以虞山驺虞图的确切年代仍是一个难解之谜。
虞山驺虞图是豫东地区目前唯一发现的有虞氏的图腾，是有虞氏在永城乃至豫东生活的实物见证，具有重要的考古价值和文化研究意义，为永城历史文化增添了厚重的一笔。
（作者系永城汉文化研究会理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