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巫婆的活动

　　巫婆，宿县称为“师婆子”、“香头”，肖县称为“神妈子”，当面也尊称她们为“X 先生”。她们均自称有一位“仙姑”能附体显灵，故家中均供奉仙姑的牌位，上面用红绸披挂。一般以“胡”、“黄”姓为多，如胡二仙姑、黄三仙姑等，盖意味其为狐仙也。她们的用具有“铜罄（径约四五寸）、’小牛皮手鼓（径约一七八寸）、尺许长的铁剑，柄端有圆圈，套小铁环数只，也有如来、观音的神像和一块“宫印”。她们的活动是请神附体（俗称“下神”) ，驱妖看病。除登门求仙讨药者外，主要可分为“送祟”和“换童子”两项：
　　1、“送祟”如某家小孩，忽然发热有病，家长迷信，认为是“冲犯”了鬼神，致其作祟，便请师婆子来给孩子“送祟”, 即送走作祟的鬼神。这种活动比较简单，只要请一位师婆子即可。巫婆先来看看病儿的手，如静脉管明显，就说：这孩子手上青筋突出是“冲犯”了XX鬼；或是病儿睡着，睫毛密合，就说：这孩子眼毛打撮，是“冲犯”了 XX 神。事主即给她纸码钱，请她“送祟”。她即回去准备。
    晚上七八点钟，师婆子带来桃条、剪好的纸钱和她的“法剑”。事主把准备好的香烛点燃。师婆子先向“仙姑”祷告，请她厂凡“送祟”。然后，她在桌前正中的小板凳上盘腿闭目静坐。约十分钟，她身体颤抖，伸臂舒腰，呵欠连连。接着就唱起来，或者南腔北调地怪声说：“仙姑我正在莲台坐，请来我仙姑啥事情？" 事主就说：“我家的孩子 XX 忽然得病，请仙姑娘瞧瞧是病还是冲犯了？" “仙姑我掐指叠纹仔细算，你家顽童（指男孩，如是女孩则称为“女花容”）不是病，他冲犯了你家亲奶奶（或其他亡故的长辈，或胡诌东南西北方的神鬼）的鬼魂灵。”“仙姑娘你老人家发发慈悲，看怎么给他治好？" “我赐给他一服仙药吃，再叫我家先生给他把祟送。”“好，谢谢仙姑娘。”“现在你们不用谢，孩子好了再谢神灵。要给仙姑我披红来上供，还要给我送几套花衣裳。”（对家境不好的不要求送“仙衣”，即改为：“还要给我仙姑来传名。”）事主连忙答应：“好！孩子好了我们即刻照办，并给仙姑娘传名。”“我神去也！' ’师婆子又打后个呵欠，用手揉揉眼，慢慢站了起来，就问事主；“仙姑说些什么？”事主把“仙姑”说的话一一告诉她。这些活动称为“下神”。
　　这时师婆子就表演“讨药”了。她拿起一只茶杯，面向大桌上的香炉，倒半杯开水，趁人不注意时，暗中撒点香灰，或将茶杯故意向香柱上一碰，落点香灰在杯中。然后用红布将杯口蒙上，在香柱上转几圈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大意是请“仙姑”赐给灵丹妙药给某家的顽童（或“女花容”）治病。茶杯被摇晃几圈，开水中的水碱或香灰白然下沉。然后，师婆子揭开红布指给事主看，并且说：“你看仙姑给了多少药，快给孩子喝去，喝了就好了。”师婆子和事主一同进入卧房，将“仙药”给孩子喝了。接着师婆子就给病孩，送祟”。她右手执法剑，左手拿桃条，来到病孩床前，用法剑在地上划两个十字，双脚踏上，然后用桃条和剑向孩子身上抽打。法剑上的铁环叮哨作响。这时，师婆子像端公一样，口 含凉水向病孩脸上喷洒。然后大声喝道：“手拿桃条整三根，仙姑差我来赶鬼魂。妖魔鬼怪跟我走，晚了时刻可不成里咳！”又说：“走吧！走吧．那边还有好人家。又吃酒，又戴花。跟他来，随我去！再来铁树开花。”说罢，转身出门。事主预先让人抓些锅灶下的柴灰（淮北俗称“青灰” ) ，站在房门日等着。师婆子出门时又说：“抓把青灰拦住门，忌鬼不忌人。”拿灰的人就把青灰沿着房门口撒一条横线。师婆子走出大门，向大街十字路口走去（农村则到村外十字路口），事主派人拿着元宝纸钱、燃着的香和一壶酒跟随着。到了十字路口，师婆子把香用土围住，元宝纸钱焚烧，酒倒在纸钱四周，划一个圆圈，来祭奠送走的鬼魂，然后即离去。
　　2、“换童子”如某家孩子病重或长期有病，孩子父母请师婆子看。师婆子即如“送祟”下神时说，你家的孩子是XX神仙的金童（男）或玉女（女）下凡投生的，现在魂灵被神摄去，必须找个童子替换他，他的魂灵才会回来归体。所以要“换童子”才能好，否则活不到12 岁。事主被吓应允。有的即时办，有的许愿病好了办。但至迟都必须在结婚前还愿。
　　“换童子”的仪式比较隆重繁杂。由师婆子先选定吉日良辰，再给她几干文钱“打纸”（即买纸）糊旗（旗数由师婆子根据事主的家境决定，6 至12 面不等）。事主要沽酒买菜、蒸红点馒头，像办喜事一样· 并要请扎纸匠扎一个纸孩子，称为“童子”，如庙中的金童、玉女像一样（长约3 尺许），存放在她铺中备用。“换童子”活动开始，主办的师婆子约两位助手将用具、神像和剪糊好的数面龙凤彩旗（长约4 尺、宽约2 尺）一并拿到事主家，像端公“看魂”一样来“悬驾”（添一个仙姑牌位）。然后由师婆子燃烛烧香，击鼓敲磐，事主烧元宝跪拜请神。师婆子也写“疏头”，在元宝中焚烧，唱了一会儿，即由事主事先请来的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数人（根据龙凤旗数），每人持一面旗排队出门，师婆子击鼓敲馨唱者紧跟在后面，事主派人挎着篮子装着许多红点馒头（比平时吃的略小些）、香、元宝等物相随。这一行“队伍”招摇过市，到附近的水并去（在农村从村这头到村那头并去）。她们先绕水井一周，师婆子向“井龙王”唱祷告歌，祈求“净水”。然后焚香烧元宝，向井中和四周抛撒馒头。看热闹的人都争着抢拾。最后师婆子用她准备好的细井绳系着一个小水罐，向井中汲取“净水”。归来后即将此水煮开，像“送祟”那样向仙姑神灵“讨药”，给病孩饮服。
　　晚上八九点钟以后，街上行人稀少，师婆子让事主派人去请“仙童”（纸人）。一会儿，派去的两人用簸箩（淮北农村用来晒粮食的约长4 尺、宽2 尺多、高五六寸长方形柳条编的筐）抬回、上 盖红纸的纸“童子”。在大门口隙望的人，让他们暂停在门口，回去报信。三位师婆子连忙让打旗的老妇们执旗列队，她们在后击鼓敲磐边走边唱前去迎“仙童”。这时事主和看热闹的大人，都让他们的孩子躲藏起来，不许看“仙童”，怕孩子的灵魂附到“仙童”身上去。师婆子们把“仙童”迎进“法堂”，即安放在两条长板凳上。
　　接着即举行“开光”仪式。主师婆子又点烛焚香烧元宝，跪拜祷告，其他的师婆子击鼓敲馨相和。然后她起身将事主准备的一只红公鸡，用左手捉住，把鸡冠割破，用右手拿一根未燃的香，当助手的师婆子随即揭开盖“童子”的红布。主师婆子就用香沽着鸡冠上的血，向“仙童”五官、四肢点去口她边点边唱，当助手的师婆子分别击鼓敲磐伴奏。意思是“纸童子”沽上血气，就变成“活童子”了。如唱“开光开到眼睛上，睁开两眼看四方。”“开光开到耳朵上，能听说话声音响。”这样要折腾一两个小时，开完光仍用红布把“童子”盖上。那只公鸡就归师婆子所有了。这时已是半夜了，再摆上饭、酒，请师婆子和帮忙 、观会的亲朋吃夜餐。
　　午夜，师婆子要去“拿性”。就是请“仙姑”捉拿另一个孩子的灵魂，来附在“童子”身匕，以替换病孩去替某神仙当金童或玉女。三个师婆子和事主家的帮忙人带着法剑、香烛、纸码元宝和一个五升柳条斗、一块大红布、一条红带子，走向荒郊野外。在僻静无人处，点烛焚香烧元宝纸码，主师婆子跪拜祷告，口中念念有词，祈求“仙姑”去“拿性”。然后起来命助手师婆子一个捧着斗，一个拿着红布、红带子口主师婆子手执法剑，四面跳跃。约半小时左右，趁着一阵风响，她用剑一指斗，说声“来了”，拿红布的师婆子急佗用红布把斗口蒙严，用红带子礼紧，表示“性”已拿来了。主师婆子再跪拜谢“仙姑”，即捧着斗回事主家去了。
　　“拿性”回来，接着就是“坐码子”。意思是问明拿来的灵魂是谁家的孩子，姓名、年龄、籍贯等情况，以证明其真实性。主师婆子点烛焚香烧元宝叩头，击鼓敲馨唱一番口然后命一位助手师婆子或专请的“坐码子”的女人．盘腿坐在地上的蒲团（或矮板凳）上，把“拿性”的斗放在旁边，主师婆让她闭上眼睛，头上给她搭一块手帕或毛巾。过了约十多分钟，这个女人先是浑身颤抖，突然号陶大哭起来，张目四望，叫道：“我的妈呀，我的爸呀！这是什么地方？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了？”主师婆子问；“你家住哪里？" “我家住江南襄阳府（或是其它什么府县）。”“什么庄？”“离城X里X庄。”“你姓啥叫啥名字？”“我姓 X 叫 XX 。”“今年几岁了？”“又岁。”还问她父什么名，母什么姓，家人干什么，兄弟姊妹几人，“坐码子”的女人边哭边回答。最后问她怎么来的？她说：“我正在月亮地里的场上和邻居的小孩们玩，跑着跑着突然绊倒了，来一位像庙里神仙的姑姑把我拉起就走，晃晃悠悠，不知不觉，怎么就来到这里了。我的妈呢？我要回家！”就又大哭大闹起来，甚至起来要跑。一些观会的迷信老妈妈· 有的会同情地流泪饮泣。这时主师婆子手使法剑指着那女人大声喝道：“不许哭闹！ 这是仙姑娘要送你上天去侍候XX神仙，在那里你也成神享福了。你若再哭闹，我用斩妖剑砍死你。”说着把手中的法剑向那女人晃了几晃。那女人不哭了。主师婆子吸一口凉水，向那女人脸上喷去。那女人打个呵欠，伸个懒腰，揉揉眼睛，站起来说：“哎芝可累死我了。”就坐在一旁或睡在事主家的床上休息去了。这显然是师婆子和“坐码子”的女人事先编造的一套谎言，作一场骗人的表演罢了。但当时很多人迷信，都认为是真的，被“拿性”的儿童不久就会死去，而师婆子这样做，“兴一家，灭一家”太缺德了。有的小孩突然得脑炎或急性流行病死去，由于人们缺乏知识，就认为是被什么“仙姑”“拿性”而死的。
　　“坐码子”、“问性”后，稍事休息，这时已是凌晨两三点钟了。主师婆子再烧香拜神，击鼓敲馨，命人将“拿性”斗上的红布打开，揭开“童子”上的红布，斗对着“童子”，唱起安魂歌。意思是将拿来的灵魂，安附在“童子”身上。然后再把打旗的“队伍”排起来，由两人架扶着“童子”，走向荒郊野外。在十字路口，点烛焚香烧元宝，连同所有的龙凤旗和“童子”一齐火化。师婆子们击鼓敲磐绕着火堆唱起了“送仙童歌”，这叫“送童子”，即是送“仙童”上天归位去了。等到一切烧完，她们又一齐回来，这项活动便结束了。
　　以上都是本世纪30年代左右的情况。解放后，党和政府关心人民的生活，提高了人民的科学文化水平，改善了卫生医疗条件，严禁神汉、巫婆的封建迷信骗人活动。现在，神汉、巫婆在我国城乡已基本绝迹。但在偏僻的农村，仍有个别巫婆、“光眼”在暗中活动。也还有少数人相信他们。希望本文能有助于人们吸取教训，作为前车之鉴，不要再上当受骗。